南里

臣心

 第八十八章：回朝

玉龙猜想的果然没错，那席中卷着的是蒙叔的尸体，那么送他回来的人是谁，自然不言而喻。

玉龙玉龙与琉璃接触不多，只是觉得这人心思深沉，亦敌亦友，似乎对南崖还算以诚相待，可终究算不上好人，南崖还是少与他接触的好。

这些天来，南崖分外乖巧听话，疗伤，读书，习武，一样未曾落下，虽然失了一只手，却从未听他抱怨过一句，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，在他见到不远处停放着的蒙叔尸身时，那张少年稚气的脸一下子变得分外苍白，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，便跌跌撞撞的朝那具尸身扑过去，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将草席揭开最终却变作无助又悲怆的扶尸痛哭。

任凭众人如何劝解也没能舒缓半分悲伤，最后竟哭的昏死过去，幸而赵羽及时赶回，才将已昏厥的南崖搬回了房间，而玉龙也不忍再去看那具尸身，便委托鲜于庄主为蒙叔准备寿材安葬。

赵羽守在榻旁，看着南崖苍白的脸色心里是止不住的担忧，肩上忽然落了一双手，赵羽转头，见是玉龙，玉龙的脸上也有着和他一样的担忧。

“公子……”赵羽唤他一声急忙要起身却被玉龙按下，“我……”一句话没能说出，尾音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，“别太担心……”玉龙开口安慰他，“南崖只是悲痛过度，一时急火攻心，五味已经抓好了药，待他醒了服下就好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赵羽点了点头，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了看南崖，“我不担心南崖的身体……我担心的是……”

是他以后怎么办……可这句话被赵羽埂在喉咙没有说出，他想带南崖一起走，离开石林，想把南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，可是不行，本就是微服私访，已经带上了珊珊五味还有玲珑，若再加上南崖，一路啰嗦不便不说，必定会引人注目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
所以赵羽没有说，只是看着榻上的南崖，皱着眉头思索着两全之法，而玉龙又怎会看不出他心中所想，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……”玉龙开口安慰。“我们带南崖一起走。”

“公子？”赵羽诧异的看向玉龙，似乎没有听清他所说的话一般，“我们带南崖一起离开。”玉龙知道他是诧异，是不敢相信，便坚定的又重复了一句。

“可是……”赵羽眼中并没有惊喜而是满满的忧切，“若带上南崖，这一路上多有不便，怕是会耽误……”“不会的。”玉龙笑了笑安抚他，“因为我们明日就转圜回京。”

“什么？”赵羽震惊的睁大了双眼，“可是太后她……”

“我知道，母后尚未找到，我也心中忧虑……”玉龙安慰着他，可语气里也满是失落，“我会派各州官吏代为探寻消息，毕竟身为一国之君，常年不在朝中处理政事到处游山玩水，也颇为说不过去。”玉龙耐心的给他解释。

“可是……公子，虽然我也格外痛心南崖，但公子不必为了南崖放弃寻找太后啊。”赵羽说什么也坐不住了，慌慌张张的站起来，着急的想说什么劝解却如何也说不出来。

“不止是为了南崖。”玉龙看着他这般焦急的神色安慰道，“更是为了石林，为了泸溪，为了那些尚在被邪教摧残的百姓，所以我得回到朝中，将五仙教查个水落石出才行。”

“……”赵羽还想劝他，可是张张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，“好了，我意已决，不日汤丞便会派人前来，在这之前，我们得将五味等人打点好才行，还有玲珑，那日一别，不知她还会不会回来寻我们，我们也要给她留下消息。”

“公子！”赵羽焦急又无奈的喊他一声，“当真回去么……”“……”玉龙沉默片刻，还是点了点头，“或许今生，母子缘尽了吧……”

“那，公子一人回京，小羽留下，继续寻找太后。”赵羽知道玉龙刚刚的话都是在安慰自己，他那般仁孝的人怎么会不惦念自己的母后，不过是肩上责任众多，他忍痛舍了罢了，而赵羽，又怎么忍心让他舍？

而玉龙只是长长一声叹息“母后尚未寻回，连你也要离开我不成？”“小羽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“我知道，但是……我已经决定好了，寻找太后之事，暂时搁置吧，先将朝堂之事打理无虞……”“………是。”

赵羽很想再劝玉龙，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劝，做好一位国主，做好一名人子，明明应该是件两不冲突的事，可是到了他这里却格外艰难。

他狠心下了这个决定，怎么会不痛，他只是撑着，不说，逼着自己将苦楚咽回腹中，他不说痛，赵羽替他痛。更恨自己竟不能为他分忧一点，还要时时刻刻让他为自己着想。

赵羽瘫坐在椅子上，怔怔看着昏迷不醒的南崖，像是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，不管怎么说，玉龙决定要回朝，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，那就先安置好南崖，太后的事情，以后他再满满劝说玉龙就是。

这般劝慰着自己，赵羽轻轻给榻上的南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“不怕，有师父呢，师父会照顾好你的……”

已做好了要结束微服私访回京的决定，剩下的便是处理好石林的残局了，在玉龙的督促下，石林所属州吏县吏纷纷开仓赈济灾民，重建石林，出兵剿匪。

使得本来就忙碌不堪的龙羽二人更加分身乏术，而回朝的计划玉龙早已对珊珊透漏，珊珊心里虽然也尚有挂念，却也愿意听从玉龙的安排与人一同回京。

唯独尚瞒着五味，玉龙不知该找些什么理由给五味解释这般匆忙便要分道扬镳的决定，便一直没有开口，只在心中细细做着打算。

就这样等待不过三日，朝中的兵马匆匆赶来，而带兵前来的却并非信中说好的兵部侍郎常大人，而是李环李中丞，以及小葛将军。